查克想要找自己

找一个地方,来彻底地直面我的伤口…
我是个不定时咕咕酱。

Episode 26_也许过去才是离开困境的捷径..

“今天是我们科研资金全部到位的大日子,大伙说待会儿一定要一起去庆祝一下。”

“我就不去了,最后还有点资料要整理,今晚一定要发出去的。”

“别这样嘛,毕竟你才是功劳最大的功臣。”

“真的不用了,”说着这个女子从自己手边的柜子里抽出了一张信用卡,“刷这张卡吧,就算是我没陪大家一起去的补偿,这顿饭算我请客。”

“那我们就不客气咯,不过你也别太辛苦了,时间还有很久呢。”

“快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女子急着把来人推出了门便立刻反手将门关上,这才重新松了口气,坐回了自己的工作台前。

女子看着自己面前理得极干净的工作台,话语轻得连她自己都有些听不清了,“原来欺骗,会这么累...”

这句话仿佛还在我的脑海环绕,我恍惚着从梦中醒来,额头上貌似出了一层稠稠的黏汗,梦里的情景记得迷迷蒙蒙,只是那女子的那句『原来欺骗,会这么累...』​的话却变得愈发地清晰起来。

枕头边是那个本子,打开着翻在空白的某页,就这样看着它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哭,大概是因为无能为力的自己;笑,也许也是因为无能为力的自己。梦里的少女也像是我自己,却又感觉是个隔着薄雾的陌生人,看不真切,好像虚无的幻境;她说过的话都像是锋利的尖锥一般渐渐刺穿我的心脏,不曾血光四溅,依旧吞噬着我的生命。

我靠坐在床头,手中捏紧了那支签字笔,接下去在本子的空白处写道,​「证明三角形全等......」

大概我很轴吧,应该说,大概也许曾经的我很轴,可能我曾经固执得发慌,倔强得令旁人感觉到了恐惧。然后我应该是摔倒了,受伤了,痛过了,也许是因为不希望自己再痛下去吧。所以学会了欺骗。然而最高明的骗术就是连同自己在内也全都一并欺骗。

“原来欺骗,会这么累......”​​

我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中笔的滑落,眼神也只是停留在窗口的方向,明明知道那里是个骗局,明明知道那里什么也没有,却还是不禁意地想去注意,想去扑火。

“你想要离开的困境,你想要去到的未来,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这是一个渺远极了的温柔声音,我猛然看向自己的面前,那里,正站着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极绅士的青年。

“你又出现在这儿了。还是帮不了我什么吧。”我看着他,嘴角勉强挤出一丝无奈的微笑。

他却一下子凑近了我,“也许这次,我可以帮上一点点忙。”说罢便一把把我揽入自己怀中。我来不及推脱,也来不及想到要与他袒露的话,门外就突然闯进了一群我所不熟悉的全副武装的人。

“看来,还是我小看你了。”那个令我讨厌的机械声音再次出现,可是这次,我面前的青年却仍旧在原地,没有消失,依然将我护在怀里,我甚至隐约中可以感受到他起伏的心脏。

“他们是什么人,看起来不像是你的朋友。”他并没有看来人,依旧注视着在他面前的我。

我恢复了些许理智便立刻劝阻他,“在这里他们有优势,我们人少,没有赢面。况且他们只要带走我,不会伤害我的。”说着就把他推到一边,对着来人,“走吧,我跟你们走便是了。”

青年一时又不知了去向,他们用绳索缚住了我的手脚,将我押解着离开了只有我一人但大概还有一人的房间。

我被押解着,进入了一个空荡的房间,房中坐着一个大约算是介于年轻人和中年人之间的西装男人。

“关我的人,是你吗?”我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可靠的筹码与他对话。

“你很特别,就算到了这时候,我依然坚持这个观点,你很特别。”他面向我说话,那是一张我陌生的脸,但声音却是一个我熟悉的音调,我也许该对他说我讨厌他的声音,却对他的容貌异常陌生。

“我想我的方法对你似乎起了一些效果。”他的话语在我听来总是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有恃无恐。

“那你是觉得你现在有与我交谈的必要了?”

“不,我随时会做好准备,只是你,也许还没有达到能够与我交换意见的平面。”他的语气很是平静,但又像是充满了轻蔑。

我也并不屑与他过久地对视,“既然不与我对话,那你绑我来又是什么意思?”

他命人为我松了绑,“当然是有事才会带你前来,有客人想要见你一面。”

“客人?想要见我?你同意了?”没有筹码的我抛向他的只能是一连串的疑问句,他却好像没有什么耐性继续与我打着马虎,没有再给我什么回应,只是来了这么一句,“我想你还没有到能够让我主动为你解疑释惑的程度。”我也没有继续与他对话,而是与那个熟悉的头套先进行了一番亲切的交流。​

久违的针管再次让我昏昏欲睡,也许是很快就让我来到了一个大概是曾经的我曾经到过的地方。​

那是一个大概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大院,但那是我所怀念的以前的空气和以前的场所,比这些空白让我感到更舒服的地方。院中大约早已没有人居住,只留下之前搬离时留下的一片狼藉,还有在角落里的一小株枣树依旧吐露着浓绿的枝叶似乎想向我这个不速之客诉说关于这个大院的某些过往。

头顶狭窄的方块蓝天框出明媚阳光的形状,我伸手挡掉它太过刺眼的部分,便匆忙走入能为我带来片刻庇荫的阴影之中。底层的会客室大约早就没有了会客的功能,而且好像已然变成了个公共的杂物间,我推门进去,里面俨然是个积灰尘的好去处,一阵烟尘一下子扑面而来,我猛地迎着灰尘咳嗽了几声才渐渐缓了过来。

里面散落着一地的纸屑和一些零落的杂物,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张被揉得稀烂的发黄的毛坯纸,并把它小心地给摊平了。

『如若违抗,格杀勿论!』

平淡的字迹自带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势,我却并没有因此退却,反而将纸片捏得更紧了,手心渗出的汗水很快浸湿了这张老旧的毛坯纸。就在我努力思考这句话当时的情形的时候,身后的门一下子被忽然的风吹得重重地关了起来。

“你们要打要骂,便这样做下去;我这把骨头死了,便死了罢。不过你们一定要记住,这里的每一滴血都将向往后诉说着不公。”这是一个悲戚而雄壮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空荡的空间,愈发地如同尖刺穿入我的久未闻声的耳膜。

“你没事吧?”就在我感觉自己似乎一时无法站稳的时候,身后刚刚紧闭了的木门​突然一下子洞开,这个声音便如天神降世一般在一瞬拉我离开地狱。

我凝视着那人的眼睛,那眼眸放射着无可预知的力量,不可抵御的强烈光芒震慑着我,让我一时间竟无法动弹,也听不见他对我说出的话,在瞬间我仿佛被隔离在了另一个世界。

“你没事吧,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他大概仍旧锲而不舍地想要把我叫醒,我也许也想到不能再继续留在别的世界,于是他的声音便渐渐地在我的耳畔响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我的言语好像暂时性出现了组织性表达困难,所以就只是问出了这种最最表浅的问话。

他却仍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慢慢把我放到了地上,“你的腿受了伤,且先让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万一是骨折的话也要先让它别再严重下去。”他的语气急切而温柔,我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只有他轻柔的触摸让我渐渐沉入这温暖,昏昏欲睡。

我细细地观察着他小心快速的动作,他好像是学过一点关于应急治疗的方法,所以他做的每一个步骤在我看来都显得是这样的从容不迫。

“还好不是骨折,只是被刺伤,伤口稍微有点深,但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顺从地听着他的话语点了点头,配合着他的指示移动着自己大概有点变得沉重的躯体。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一下将我的身体横抱了起来。

他稍微急促了的呼吸轻轻拍打着我的发梢,“还是要先去我的房间一下罢,这个伤我不方便也不放心让你一个女孩子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走动。”他说话的语气像是个霸道总裁却又十足像极了一个温柔的白兔男。我没有继续看他,视线被角落里的那棵枣树所吸引,直到他再次与我讲话,我才逐渐把注意力拉回到了他的身上。

“你怎么会回到这里?”

我以为他会继续支配我的已知,但他却在此时冷不丁地向我抛出了一个大概不止我,也许连他也无法回答的问句。

“呃...你说什么?”不明情况的我便只好打着混把问题抛回给了他。

“你明明可以远离这个给你痛苦和不安的地方,明明可以远离这件让你心痛的差事,你到底为什么还要回到这个地方!”他继续逼问着我,他的态度也随之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也许心痛,是让我不再心痛的唯一捷径。”我的回话像是突然出现在我脑海中的,立刻便脱口而出。

“你倒是真的,不同于常人。不过这个地方早就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它于你如今只剩下了危险重重。”我不愿再继续听他那无法使我明白的理论,就集中于他抱着我穿行的狭窄楼道,那些想法便慢慢地被我对这栋建筑的疑惑与好奇所掩盖了。

他的房间在顶楼的角落,门并没有锁,他用脚踹开了门便立刻将我带入了这个大概是属于他的空间。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沉浸的中药气味,我并不讨厌这气味,于是就试着习惯这个近似于苦涩的香气。

“我刚刚煎了中药,可能还会有点气味。”他大概洞悉了我的想法,这句话在我听来更像是在我做着一些必要的解释和说明。

“没事。不过这院子像是废弃了,你为什么还住在这里?”

“你不是也要回到这里吗?”他的回话总是能弄得我一时语塞,“不过,如果你执意要求知道真相,就让我一直陪你一起吧。”他的语气温柔,我的眼角温热,似有泪水悄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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